文/黃國樑
太陽花因有一些人將整場暴動寫上了一些冠冕的標語,例如將雨果的那句名言寫在議場外,或是一群大學教授在外頭上一些民主情境課程,讓它有了一種莫名的高貴的身分。
就參與過那場運動的年輕人的整體素質而言,譬如,太陽花女王與雞排妹等,以及偌大的自四面湧來、又迅即散去的所謂數十萬反服貿遊行的那一群人,其實是十分低落的,他們絕大多數只是被十分炫麗而迷亂的標語所吸引,以及被年輕身軀內的叛迷性格所驅動,實際上他們的意識裡,對於究竟整場運動的內在思維,以及運動可能將對他們自身的命運造成的無可挽回的影響,是懵然無知的。
然而,年輕無疑就是人類生命最為豐盛的時期,它所散發的氣息與魅力,自然是其他任何群體難以匹敵的,一場以年輕世代為主體的太陽花運動,自然就被包裹上無可質疑的正當性,甚至是神聖性。
人們看到彷彿一整個世代都在反對一個東西,直覺而簡單結論即是:他們在底層潛流了很久之後,終於在一個歷史時刻爆發了出來,而他們正代表著一個全新的思維與觀點,年輕本身就是一種神秘的物質,是一切改變的思潮的提供者,他們勢必擁有絕對正確、深刻的時代洞燭。
然而,從長遠的歷史中無數的例證可以察覺,推動歷史轉向的從來不是一整個運動的整群人,而是少數的個人,但這裡頭的少數人,並不一定是年輕人。
作為一個降生的人子,耶穌是年輕人,但作為一個教師,蘇格拉底卻早已不年輕了。
事實上,一整群的人,特別是在一場運動裡的群眾,往往是一群被蠱惑的傀儡,他們其實是沒有思維的。
許多的神聖性都是被一些歷史研究者所冠上去的。法國大革命攻入巴士底獄的群眾,後來看來幾乎只是因為他們被國王所僱用的外國軍隊所激怒,是因為他們太過饑餓所致,而不是他們的腦海裡擁有著什麼高貴的思想。
米什萊將法國大革命的的群眾美化為一整群人受到了美好的召喚,在心靈中都共同響起了一聲號召,於是共同響應這個迴蕩於胸中的聲音,而去占領巴士底獄,營救出被監禁的一些政治犯,完全是一種學術上的造假。
他將那群群眾改寫為受到了盧梭的召喚,腦中都早已寫進了人權宣言的高貴的民主信仰者。
然而,在泰納的「現代法國的起源」裡,法國大革命的群眾,只不過是一群瘋狂而激情的暴民。因為,在那個奇異的時刻,法國其實是進入了集體的病態,他以大眾精神病理學的角度,認定這個瘋狂是因為整個法國陷入了亢進的返祖現象。
唯有如此才可能解釋後來的大屠殺,那些群眾甚至將一些貴族的心臟挖出來吃掉,有人,譬如一個少校被分屍。
但畢竟法國大革命仍有國民議會,亦即一群真正的菁英,寫出了人權宣言,將整個政治的演進,賦予了它可以為後人稱頌的內涵,否則,它不會成為大革命,而將是一場殘忍的暴亂。
太陽花沒有人權宣言,它最終將會被記載成一場莫名的騷動,藉著它,台灣的衰敗命運,就如此被確定下來了。
PS. 反年金改革的那些退休公務人員,素質比太陽花高得多了,但他們沒有高貴的口號,最重要的,他們都是老人,也就只能默默承受那些憎恨的眼光,以及汙名。